。
——
『那个家伙,是不是瞬间移动了。喂,看到了吗。』『确实……移动了。』
迟到的身影沿着大教室的墙边过道前进,突然在空间中转移到了下一个位置。
下课铃响,纷纷起身的人群里目标丢失,两个人连滚带爬抱起东西追出去。
『是真的!那家伙有超能力!』『你们两个,是笨蛋吧?』『我用我未来的孩子起誓。』『不要你的孩子和誓言,我们要证据。』
把叉子扔向旁边桌子上独自坐着的人。
『……啊痛。』
叉子敲在那个人头顶。
『啊……抱歉。』『这个呆子!』
『唉,缠人的家伙们。』
无人的通道里,背包上头有个笑脸的人突然转身。
『你们,想要力量吗?』『是,是的!』『请让我们为你工作!』
『那么就给你们力量吧。』
『Yes!』
『……嗯?』
代理者之一畅快前进。
『谁说神是公平的。』
被抛下的人,转身离去。
千年一遇的暴风雨。即将如神话中所描述,迎接沉没的大陆。
『我出门一趟。』『你干什么!要去哪里!』
『这是我们叫来的灾难,只有我们可以停下来!——听到了没有!我们不和好,世界就结束了!』
坐在平静的河岸边,看到熟悉的背包经过,追上去。
『你到底是谁?』
眉头扬起。
『I am who I am. ……哼哼。』
晴空之下的身影消失。
『与神邂逅的故事,「Lucky Day」。6月14日,在线频道与全国各大影院震撼上映。』
『啊,走掉了。我猜,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吧。』『是啊。』『什么也没有留下。』『我们的爱留下了。』『别说了,真恶心。』『我觉得,我们已经拿到了神的宝物。』『什么。』『我们的人生,说不定,完美了。』『所以别再提了!』『不是啊!』
——
配着险恶的音乐,一连串的闪影断片搭配上末尾处,每个字都赌上了性命去发音的旁白介绍,电影的预告片让人起鸡皮疙瘩。但是它们总搭配了一个叫人提不起兴趣的遥远日期。
低下头继续触动手里的设备进行调查以前,他看了一眼同桌者。
她双手支着下巴看着电视,今天穿着白色的薄毛衣外套,稍长的袖子盖着手背,以及黑色的上衣束起了腰身和胸口。和矮桌靠的很近,丰满的胸部就像是放在了上头。
他看回手里的屏幕。始终是有分量的东西,不经意借助别的东西来支撑一下也正常……身为男性而不知情的他胡乱地揣测着,用以把走偏的心牵回常态。
果然没有更好的了。他敲着屏幕的边框,稍微休息一下眼睛。唉,还有没有机会呢。
——
『嗯——~妈妈的味道。』
小孩子无比享受的声音。
『嘿嘿~妈妈的味道。』
年轻人充满期待的声音。
『唔——妈妈的味道。』
中年人陶醉至深的声音。
『呜……妈妈的味道。』
老者哭泣的声音。
『永远忘不掉的味道。啊~,锅藏(Nabezou)。』
浑厚而感慨的声音。
——
为什么在电影专门的频道也会有这种广告的染指。他不禁有了不祥的预感。
但是很意外地,她还是原本的姿势看着电视,一动不动。他不禁去搜索任何能证明她的佯动的微动。
「还记得吗?」
就像是感觉到了凝视的重量,没办法只好回应他一般,她缓缓开口。
「什么。」
「电视里说的那种味道。」
「不记得。」
「呐。复习一下。」
她回过头,把手腕伸过来。
「里头不是说了吗,永远不会忘。」
他看着手腕,想象嘴巴罩住洁白的表面,舌头搜寻脉搏的景象。
「刚刚还说不记得。」
手慢慢缩回去。
「随口一说而已。」
「这样吗。」
「嗯。」
「你会永远记得?」
「可能吧,哪天被敲了脑袋也许就会忘了。」
她沉默了。
不解风情的话语。也许是习惯了反击她的攻击,也许是别的原因。
「那么,你还喜欢吗,这位妈妈的味道。」
「唔——」
他甄选着词句。
她做的饭是什么味道来着。他试着特定到某一天,某一餐的某一个菜品。在和饥饿无关的时间点,要回忆起上一餐以前的食物的味道,将其完整再现于口中,是没有经过相应训练,没有相应天赋的人很难做到的事情;味觉具有着人们所不常去注意,因而无法想象的复杂性……总而言之,事实上,这种时候作为一个文明,并且像他一样温和的人,回答喜欢就行了。但不仅仅是在意着说了喜欢之后会挑起的更多麻烦的追问,他还在意着,自己给出的是不是一个基于明确理据的,负责任的答案。
她像正常的女性那样失去了耐心,向他这边爬过来。他把手里的东西翻个面放在地板上,以全力对付近身的袭击。
「你是不是又长高了?」
「嗯?」
捏了捏他的手臂,她感知了衣服之下的信息,接着是肩膀、下巴、脸颊,然后捧着他的脸,注视着他。
越是见识过年轻女孩子,就越觉得她的模样令人畏惧。即便是处在相隔一两个拳头的距离,从她的身上,他也找不出多少被时光挤压出来的区别。
但被她这么一说,的确,她又变小了。伸直了腰跪坐着,这边却需要稍微低下头才能把她放在视野里,以保证全方位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。曾经还在扳手腕上连败给了她,现在,说不定可以把她轻松地举起来了吧。
视线重新对焦到她的面庞。她的表情里有读不懂的情绪。他抬起左侧眉毛。
「这个年龄,长高不是很常见的事情。」
「而且,越来越帅气了。」
「是,是吗。」
「嗯,很漂亮的那种。」
「漂亮的?」
似乎最后还是忍不住为他庆幸,她笑起来。从什么时候以来就没怎么关注过自己的样子,他难以描摹她的形容。
临近日落而依旧明亮的光照下,想要窥视笼子里的鸟儿似的,她倾着脸,和阳光一样的发丝整齐地被梳向一边,露出了额头的一侧——石板路,两侧翠绿的矮树,光路整齐地斜垂着的图书馆,投来目光的金发少女;对于显现在眼中的美丽,他获得了看似处在异国时空的脑内反应。而奇特的是,视线没有一点和过去相似的,因悸动而避开的趋力,反但无所顾忌,仿佛看着、欣赏着的是画面另一侧,被束缚在其中,因而绝对亲和的人。
她消散了一部分微笑。
向着熟悉的目标,她靠近他。在有所思考以前,他后退。感觉到脸颊在从双手中滑离,她没有再追逐。
「不想接吻吗?」
明确的语言是打开欲望的钥匙。
「为什么?」
身体大概能对一切事情产生抗体,他开始调整自己。
「为什么要问为什么?」
她温和地询求着。
「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要问为什么」,男性思维对逻辑游戏的膝跳反应自然也作用在了他的身上,但是说出去以后,扶着脸的手就会转至扼住他的喉咙,直到他变成紫色的萝卜而断气为止,他有这种担忧。
「和你接吻,总需要一个理由的吧?」
「和我接吻,需要一个理由吗?」
「怎么可以不需要理由?」
「为什么非要理由呢,就不能让我好好开心一下?」
「你不开心?」
「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,答案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嘛?」
清澈的视线钻进他的瞳孔。
「是因为我吗?」
「我会用你撒气吗?」
「我不知道……抱歉。」
像是因咄咄的追问而生惧,他直说了想法。
「——好吧,理由是,突然因为你心动不已,这样可以了吗?」
「为什么会因为我心动……?」
「因为,你是我最喜欢的人?」
他口中的是一个这样岁数的人已然不该问的,可以忽略的问题,她本来可以拉着他走向自己的问题的结局。
「刚才的,想好了吗。」
「刚才的?」
「你-还-喜-欢-我-吗?」
游荡于撒娇和懒散的声音在耳朵两侧辗转,他刚找回平衡,眼前,两边的嘴角跳跃一下。
「……,……!」
一瞬的犹豫,便被抓住了破绽。
「等等!」
把她推到了可以在画框里放进上身的距离。嘴巴分离时因为**而发出的响声在回忆中重播,心跳才开始加速。不要去想,不要去想,他念起理智的咒语。
「已经,讨厌了吗?」
「现在,不适合做这种事。」
他奋力整理思绪。尽管身经百战,但仅仅是一段时间的休息,他便没办法从放好的记录文档里立刻挖出合适的资料以分析、处理现状,好像她是什么乐器似的。
「那么,什么时候合适呢。」
轻松的字句从她的嘴巴飘摇而出。黑色薄衣下的手从手腕开始,捋开他的袖子,缠绕一般,抚摸到了手肘的上方,有如握着魔力,推动了他呼吸的幅度。
有哪里不对。为什么忽然间又出现了新的姿态。她注意到了什么了吗。那之后,我还什么都没说。是因为我什么都没说吗。
「总之,不是,现在。」
爱抚踱步在手肘的内侧,最容易发痒的地方。
「要等到生命的最后,和我吻别的时候?」
「啊,啊?」
「那也很值得期待呢,说不定快了哦。」
「为什么这么说?」
「神给了我难得的宝物,自然也要从我这里取走一些大家都不会太缺少的东西。」
病床上,那个和她很像的人,出现在脑海的四壁。
「为什么要这么说!」
失控的声音刺到了自己的耳中,他稍稍漏气。被怔住的眼睛缓缓放松下去,手也回到了主人的腹前,扣合在一起。
「对不起,我只是……」
忧伤的脸上,留着浅浅的苦笑。
「不会是终于被我以外的人欺负了吧。」
现在的他,在任何时候都有提及于此的理由。
「嗯。」
「怎么回事。」
在她的视角里,他终于靠近了一点。
「被骗到了郊区的旧仓库里,然后大概有十几个不认识的男人……」
「停。」
他真想用绑匪的手法把她捆起来放个几宿,以治一治这份张口就来。
仅仅是这么一点,就令她欢喜不已。
「不说真话就作罢了啊。」
「一个人对着那个愁眉苦脸好久了。」
她指指趴在地板上的电子设备。
「啊我这边,是遇到了点麻烦。」
他绷起胸腹。
「麻烦?」
「被人拒绝了,但是找不到同样完美的替代品,很头疼。」
他进行公示性的补充将事情浓缩为一句话的故事,以防止她的细究。她是会毫不犹豫去接触他的秘密的人,一旦被她发现,就没办法不坦白。
「因为死缠烂打而彻底决裂了?」
「没有!还什么都没做……」
「那么死缠烂打不就好了。」
「这是不是一直被用作你的处世之方?」
他陡然得来感慨。她瞪眼,蝮蛇的威吓一般假装要强吻他,他被吓得用四肢护住自己。
「听好啦。和人打交道是世上最难的事情,也是世上最简单的事情。」
拿着看似出自教师之口的台词,她摆出说教的架势。明明已经变成了玩具的大小。他暗自不服气。
「人和机器的区别就在于,机器有绝对行不通的事情,但人的事情都是可以变通的,只要愿意开口,鼓起勇气,扔掉顾忌,说出口。」
「嚯。」
「嚯什么嚯,明白了吗。」
她又回到往常的样子,迷人地笑起来,好像刚刚在这里落成的一连串事件,又一次,只是因为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件小事。
「不不,有的东西是不可以改变的。」
「什么事情。」
预想到又要听那些已经听腻的东西,她的表情有些僵硬。
「你是我的妈妈。」
他果然说出来了。
「亲吻了上千次,又睡在一起,做了那样这样的事情,还有脸叫我妈妈。」
奔腾迁徙的野牛群般,想说的话在热带平原上被俯拍下来。
「哼。」
他打出沉默牌。不说话,就不会被拉进语言的漩涡里,就不会被扯进人的事情里。早该知道这个道理。
「嗯~不管怎么样,今天对你的爱又多了好多。」
她抬起右手按在他的胸口。心脏一下子躲闪到喉咙附近。
「不过妈妈晚了一步呢。」
「诶?」
「刚才的鼓励,有人送给过我更亲民的版本。」
「谁?」
他只是想用幼稚并且有所疏漏的胜利把话题牵到有旁人的地方。她的声音,甚至连眼神都结起了了冰。
「朋,朋友。」
「朋友?哪个朋友?新的朋友?」
像是总算聊到感兴趣的话题。
「咕……」
「男孩子?女孩子?我认识的孩子?给什么东西找替代品?你在买礼物吗?」
「没,没有啊……哈哈。」
一如既往地在天才般的凭空推理中一语中的,心虚的他忍不住笑起她那副诠释了某种流行性格的样子,以用快乐抵抗即将萌发出土的不太好的东西。
「她是你的什么人?为什么替代品都必须是完美的?」
「要做就做到最好……问这么多干嘛啦。」
第一意识认为复述优秀的品质可以达成解释,第二意识立刻发现不是否定的解释都是在表示已经放弃了掩饰。
「为什么一直不回答我的问题。」
似乎绕口令一样的想法起搏了她的思绪,混着虚假的恶意而意外轻盈动听的嗓音回到现实。
「我回答了呀……啊啊!」
只是嗓音回到了现实,如同想要捕捉到他的心脏以好好确认,她用出全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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